李主任青年时代的激情与疲惫:有华丽制服与化妆间的传统邮递员|世界今日讯

日期:2023-02-20 18:12:10 来源:船长读画

一名穿着绿色制服、按照古典方式传输信物的邮递员——这一职业的出现,极大地满足了那些对立体城市生活还没真正习惯的郑城公民,他们一只脚跨入了新社会,但还有另一只脚愿意在旧时代中试探徘徊,以此来保持内心的平衡和安稳。

而在工作六年之后,在那些各类华丽的制服之下,李田芳取悦他人的心,变得越来越消极和疲惫。


(资料图)

时间:公元2204——2228年

地点:郑城 东部大立体城区 第9区

壹 代沟

李主任本名李田芳。

他更喜欢小区里的青年人称呼自己李主任,而不是公民李田芳。

李主任现任郑城东部大立体城区第9区第3街道第6居委会主任,主抓第6居委会的全面工作。

第6居委会在第3街道辖区内的十个居委会中,在地理面积上排名第二,而在全市407个居委会中,按照三维地理序列编号为第153位。

因此在一些非正式场合,它也被称作第153居委会,这个称谓并不会出现在正式文件中,但包括一些区一级的领导,甚至立体大区的领导,在布置工作或者口头指示时,更喜欢直接叫“153”,连居委会三个字都省略了,因为这样更加简洁,而且大家都明白。

插图:乔治.贝洛斯 《悬崖居民》(CLIFF Dwellers) 1913nian

“153”所管辖的范围主要集中在一级城区,位于小区中心位置的居委会办公楼,紧邻着一个国家少年托管中心。

以此为中心,从第9区西25街到东边第29街,从南第27道到北部的第33道,这片1.5平方公里的一级城区中大部分为青年家庭居住区。其中包括了8个居民服务社,2个居民俱乐部,1个空中礼堂,4个运动场、2所医院和2座垂直农场。

李田芳并没有居住在自己管辖的辖区内,48岁的他早已步入国家规定壮年期(32岁-55岁)。他和妻子赵节被分配居所位于第9区所属的二级空间西南边。

在二级城区平均370米高的井字形交叉纵横的空间里,他家的院子距地面的垂直距离有210米高,这套空中庭院的建筑面积只有270平方米,比政策规定壮年期夫妻二人应该享有的居住标准少了50平。

但他很喜欢这个处于西南角的L型空间。L庭院所占据的位置,刚好是人工河流的拐弯处,源自龙子湖的河水从门前缓缓地流淌,人工铺就的河床里分布着更丰厚的土壤和砂石,两旁植被也更加茂盛。

这里既能目睹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色,也能享有幽闭安静的私人空间。如果拉开这幢住宅西南两边的巨幅遮阳屏,可以对小区外部的景色一览无遗:往来穿梭的飞行器、滚滚前行的地面车流、上下穿梭的行人扶梯以及各处闪烁的信息屏幕。

16年前,刚从一级城区刚搬来这里,他便喜欢上了这种生活环境,甚至不愿意到设施更良好的第三级城区去。他希望能够停留在自己的壮年期和中年期的日子更加缓慢一些。他和赵节这样的壮年期公民们都充分地感受到,在这个国家中,生活最幸福的一群人,恐怕要算32岁以后的壮年、中年的公民了。

比年轻一辈,他们可以享有更好的居住、出行条件,居住环境比第一级城区更加宽敞、整洁和干净,家务机器人的功能也更多些。进入壮年期后的家庭可以申请拥有一辆小型家用飞行器,而不用和一级城区的年轻人一样,每次出行需要通过系统预定。他们有更多的机会去各处旅游、看演出,参与城市文化生活的各个层面。

他一直记得刚搬来这里时兴奋的心情,搬家机器人队伍刚一撤走,他便关上门对赵节宣告自己掩饰了一下午的体会:“年轻时代的苦日子终于结束了!”

“嗯,八年前刚搬进一级住宅时,你也这么说的,”赵节的话永远那么轻飘飘的。

所有过去日子里发生过的事件、物品、场景、天气、人物,一经过赵节的嘴,就变得轻飘飘的。

这也许是因为作为历史教师,她的记忆力特别好的缘故,她能够记着身边经历所有事的一切细节,在这些庞大信息量的基础上,她的头脑会比常人更快地运算出结果,然后自动筛选出恰当的词汇对照当前发生的事物进行总结,并用自己特有的语音和语调表达出来。

有时候,这些言语被李田芳理解为刻薄,但“毕竟,她比我小五岁,与我们那时相比,成长年代形成的价值观还是有所偏差的,”李主任常常这样安慰自己。

在李田芳的成长年代,如火如荼的大建设时代(2177—2208年)进入尾声,各地的光荣之城纷纷处于收宫阶段,“不争者”远没有现在这么主流。那时的年轻人被灌输了一种崇高的信念:“排除一切困难,争取一切资源,创造一切条件,为建设更加富强文明的新时代而奋斗。”

在他比赵节多出的那五年成长时间中,因为沉重的建设任务逐渐结束,面对一个即将来临的新时代,几乎所有人都显得有些过于激动,尽管这是他们早已预设好并为之期盼已久。

“全民城市建设战争必将取得最终胜利!”、“坚决、彻底、毫无保留地在建设光荣之城的道路上奋勇前进!”、“试将江河引上天,欲擒雷公来放电!”——李田芳刚从少年托管所进入青年预备教育营那时,营部的操场上、教室里、食堂内、或者礼堂的墙壁上,经常可以看见这样的标语。

这些标语一般是红色的,有些在电子显示屏上不断地跳跃,也有些是直接镌刻在刚刚竣工的各类建筑物的墙面上,有些则转换为音频,不断通过各类播放器传入同学们的耳朵眼里。

李田芳从从那时起就变得喜欢动员别人,也喜欢被人动员。他喜欢一次又一次的轰轰烈烈的群众运动,从中可以感染到深藏于每位公民的心里、突然被集体认同感所点燃的激情,他兴奋地从这些运动中捕捉到自己的镜像,他喜欢这种感觉。

他唯一组织成功过的一次群众运动是抗议西部阵营对月球基地明目张胆的破坏,21岁的李田芳从同龄人中脱颖而出,得到了领导层的重视,国家信息屏上曾多次播发了中央权威媒体对他的专访。

但现实给李田芳这样的机会并不多。这股长达5年特殊时期的思想逆流,没有持续多久,随着新时代的开启,逐渐销声匿迹。但这给李田芳留下了灵敏的政治嗅觉和集体生活的适应能力。

大学时代踌躇满志的李田芳本以为,自己就此可以走上一条从政的道路,他的才华应该为新时代的国家建设发展继续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在尚未踏入组织部为他铺设的红地毯前,他甚至都想好了自己崇高的墓志铭。

但,那趟历史的火车很快与他擦肩而过,他曾经幻想光荣之城与地铁自治区的港城谈判可以延续这类辉煌的动荡,但大建设时代末期发生的这些为数不多的大事件,并没有改变历史火车的轨道——经历过各类混乱时期的历史,在这个时候更像一只性情温和步伐笨拙缓慢的雷龙,它承载着好几吨自身的庞大身躯,虽然偶尔会踩到一些微小荆棘,但这些微弱的力量丝毫没有防碍其前进的方向和步履。

自认为与历史擦肩而过的李田芳,却在不断地耗费生命中属于自己的时间。

这让他感觉与赵节有了代沟。

贰 邮递员

“在任何运动来临时,都愿意冲在最前边,”赵节认为那五年逆流并非是造成她与田芳代沟的真实原因,“五年逆流不过是帝国庞大历史脸庞上的一道细小的皱纹”,她认为他们最大的差别其实来自于自身的性格。

她对李田芳的评价是:“一嗅到运动的味道,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四处敲锣打鼓。

赵杰一直认为,李田芳的那些才智和激情,终究会淹没在一番伟大事业中的光环之下,他最擅长的仅仅是“敲锣打鼓”。

24年前,在民政部的安排下,赵节第一次约见青春洋溢的李田芳时,他的头发梳理的程亮,身着一套深蓝色的毛料西装,那是几年前被领导接见以及接受媒体专访时他才穿的。

他西装的右边翻领上,别着“帝国优秀大学生”的金色徽章,他与赵节的谈话,也像是在国家级新闻台演播间接受一次重要的采访。

从那时起,赵节就形成了这样的印象:李田芳在人类过去的所有混乱时代里,都有素质去做另一番事业,如果在党派林立、战乱不断的20世纪,不论他生于地球何处,都可能会积极参加一个军事组织并为之奋斗终身。如果在的地理大发现时期,他的角色应该是殖民地的拓荒者。更往前溯,他会毫不犹豫的去做一名海盗、土匪、山贼,但在那些荒唐年代,能够让田芳自身散发出光辉的队伍,都还不是正规军或者正面战场作战的主力。

意识到时代已经改变时,李田芳已经告别了学生时代。他无不悲观的认为,大建设时代的帷幕已经落下,今后一生恐怕已无缘再经历一些能够值得后人记录的重大事件,就像一个多世纪以前“围墙时代”(2038——2108年)那些先辈们常常有过的经历。

“铜锈时代”结束后,大移民浪潮开启之间的五、六十多年历史,被史学家称作“围墙时代”。那是一个让李田芳魂牵梦萦的时期。对应20世纪中期曾经出现的第一次冷战,这段时间也被史家称为:新冷战时期。新冷战开始的标志便是东欧脆弱的政治断裂带再次被割裂,迅速升级的局部战争逐步超越了传统的认知。

虽然这些战争留在人们心里的创伤,但突然有一天,隔阂在云长城两边的两大阵营就像两个幼稚的小孩,突然变得亲密无比,各类人员开始涌入劳动力逐步短缺的这个庞大国家,大移民浪潮逐步拉开了序幕。

表面上虽然显得乱乱哄哄、吵吵嚷嚷,但世界正逐步变得秩序井然。“历史像一个跌跌撞撞的醉汉,虽然粗鲁,但他终于闯进了和平羞涩的闺房,”赵节这么总结说。

之后,便是轰轰烈烈的大建设时代,这个时代结束的正式标志,便是“五年逆流”。之后,帝国的各个城市逐步最终建设成型。

国家对于官员的选拔逐步转移为文官考试制度,要求官员们必要要有一定文化水平,能够应对并领导公众,处理大建设过程中所产生的各类技术和生产问题。在经历第一次模拟人脑计算机对话的面试后,李田芳就从庞大的公务员候选人队伍中被刷了下来。

23岁的他在为数不多的职业选择机会中,选择了邮递员这一职业。在这一行,他做了7年。

随着信息技术、生物技术、新能源技术的迅猛发展,一些古老的职业居然保存下来并重新赋予了意义。李田芳年轻时代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做一名传统的邮递员,这个职业为他熟悉这个新建成的庞大而繁杂的光荣之城提供了必要条件。

他的工作不是坐在办公室中对着屏幕分发信息,再让机器人去执行物流传送的现代邮递员。

而是:一名真正意义上的按照古典方式传输信物邮递员,或者说信使、或者说是快递员。

这个职业的出现,极大地满足了那些对新的立体城市生活还没有真正习惯的郑城公民,他们一只脚跨入了新社会,但还有另一只脚愿意在旧时代中试探徘徊,以此来保持内心的平衡和安稳。

邮递员日常穿着的制服是一套绿色的外套,但也会因为送信人的需要要求他变化不同的服装。

比如:今天上午要去三级城区的墓地为一位去逝多年的长辈送信,他会按照信件长辈的儿女们的意思,穿上黑色的礼服,胸前别上百花,手臂戴上黑色的袖标,按照发出者的意思在三级城区的公墓里找到收信者,然后念给死者听;

而到了晚上,如果他被指定要给一位过生日的小朋友送蛋糕,他也许会装扮成小朋友所喜欢的各类形象,时而是只苹果,时而是只斑马或者华南虎。

每一个区的邮政分局都专门为传统邮递员设立了一间化妆室,为李田芳这样的传统邮差提供各类的服饰和道具。年轻的他,当然觉得这很有趣。

但连续工作6年后,他感觉到了乏味。

在各类华丽的制服下,李田芳取悦他人的心变得越来越消极和疲惫。

本文为连载小说《光荣之城》第十二集,未完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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